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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妹妹曾经因为我的不告而别离家出走，最后客死异乡，当我听闻噩耗匆匆赶回马家牧场的时候，只看到她的灵柩安静的置放在大厅，一如躺着的她，再也不会醒来说话。
在一路风尘中，我曾想过这是不是她为了见到我而故意使出的手段，但是当我真的见证她的死讯时，我竟不如想象中悲恸，我的悲伤中分明有一丝如释重负。
我的悲伤是真实的，她对我而言是如此特别的存在；我的解脱也是真切的，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发现我和她的故事，我可以用大哥的身份为他悲伤，用家人的身份寄与怀念和哀思，一切终于重回正轨。
然而我怎能如此？她为了我，放弃家中的所有舒适和万千宠爱，甚至武林世家的尊严，最后死在一个西北荒漠中，一个黄沙遍地无人问津的无名客栈中。
她的死亡让我悲伤，而我自己最真实的反应却让我陷入无法被原谅的自责中。
我做错了很多，在我本该站出来把这错误的关系拨乱反正的时候，我却自私的选择不告而别。如今她死了，我却还在窃喜这一段人生的污点被永远的埋葬，如此虚伪，如此怯懦。我成为了一个自己无比鄙视的人，可是清梦的死已经让我无法做出弥补，我只能在厌弃和鄙视自己的道路上回环往复，永无尽头。
但是上天还是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处于偶然救了陷入绝境的刘钰，他为了报答，献给我一份藏宝图，上面记载着最后的宝藏中有一味丹药，可以增进功力，复活死人。
这个契机仿佛一个可以回拨时间的开关，如今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回到清梦向我袒露心意的时候。
寻宝的一路上，我一直在寻求自己内心的答案：
【为了得到丹药，我会不择手段吗？】
【如果有人比我更需要丹药，我应该相让吗？】
【如果清梦复活了，我要如何？】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除了基本的欲望，还有属于自己的责任、使命、正义、宽容……我曾经因为昔日的错误无法得到纠正而无比悔恨，如果单单把这一切归咎于命运，消沉的理所当然，或者把自己的痛苦加诸他人，被本能所控制，被欲望所驱使，那么我还能称作一个“人”吗？我身处于困境和痛苦中，但这并不是我利用别人，行为卑劣的理由，任何事情，都有光明正大的解决方式。
第二个问题我曾经逡巡犹豫，最终也想出了答案。其实清梦的死，我应该负完全的责任吗？答案是否定的。她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她也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只是这个结果，她不在乎，所以她只身步入那家客栈之时，收拢青伞，掸落一身尘灰，望向客栈众人之时，她已经料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吧。昔日的“因”已成事实，那么这个“果”，她能接受，为何我不能承担呢？如有必要，我也放弃复活她的机会，隐居冰雪绝壁，用尽一生去忏悔。因为每个人心中都可能有一个亟待复活的“清梦”，每个人也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第三个问题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思考。甚至现在，我都对成功的拿到丹药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这颗药真的能复活她吗？一旦她成功复活，我会如何？像以前她提议过的那样，抛下一切，回到那个星光璀璨的渔村，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做一对普通的伴侣吗？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否则我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复活她，可是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却没有预想中的欣喜若狂。
我不得不继续问自己，我到底爱不爱她。我确定我是喜欢她的，她走进过我的心，我们曾有共同的快乐，共同的隐秘，我也十分感谢生命中出现过她。
然而这就是爱吗？我必须舍弃“马清越”的一切，姓名、家人、朋友，理想……她也是如此，我们必须被世间遗忘，然后像融入大海中的水滴，平凡普通的度过余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远离江湖，抽身风云，凡事心态平和，遇事守拙谦退，空有一身武功而毫无用处。
这种生活，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如果没有血缘之亲，彼此结为伴侣应该是很美好的。可是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你我是兄妹，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也不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因为我们有这层关系，所以阻挡了我们的一切可能。
我到底爱不爱清梦，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得出肯定的回答，但是深究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
如果马清梦还是不能复活，我将余生居住冰封寒潭赎己之罪。
如果马清梦服下丹药可以睁开眼睛，我不会再逃避，会对她说出那时候早该说明白的话：
“清梦，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不能接受。我曾对你动心，但是这种感觉终会随着时间消失。从此，我只是你的哥哥，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别的可能。”
还有
“珍惜你活下去的机会，你的身上也有葬身在西北荒漠中那些人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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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24 1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