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浅水】第四章——瞒天过海

宋修义

“贵寨历代守护宝藏不受其诱，尽极忠义之举，修义好生敬佩。哪怕没有宝藏藏在山中，我们也该将官兵逐出盘龙山，为大当家和一众义士报仇雪恨。孟三当家放心，待我军形势稳定下来，势必将九龙寨夺回。如违此约，有如此桌。”
拔出腰间佩剑将桌角一剑砍下，只见那剑光泽内敛，造型古朴，实乃难得一见的锋利古剑。

孟轩

孟轩点点头：
“宋帅不愧是直爽之人。既然如此，便一言为定。我等助宋帅取得宝藏，成就义军大业。待形势稳定，宋帅助我等重夺山寨。如若我等有二心者，亦有如此案！”
伸手拔剑，亦是手起剑落，将身前桌案砍去一角。
哈哈一笑：
“为表诚心，却坏了宋帅一张桌子。”

又道：
“消息既然走漏，恐怕对方不日将有行动，宋帅以为，我方当何时出发？”

宋修义

宋修义也是豪爽笑道：“我军一直兵多将少，今日得几位入我麾下，当真是如虎添翼。”

“我们要调动军队虚张声势，也要等待对方进行反应将南边的兵马后撤回守，多多少少也得三五天时间。我会命令一小支精锐部队随时候命，一得到敌军调动的探子回报就马上出动。几位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阵。”

“我此次运功消耗甚巨，更要留在军中坐镇，怕是不能随几位南下。孟三当家，这支部队的指挥大权，我便交予你如何？”

孟轩

孟轩拱手道：
“孟某愿尽力践行此约。”

迟疑一下，靠近宋修义耳语了数句。

虞芷蕴

“奴家确实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教三当家失望了。若三当家有什么需要到奴家的，尽管吩咐，奴家必定全力以赴。”

孟轩

对虞芷蕴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多几个意见罢了。目前而言，倒也没有什么要你去做之事，利用这两日好好休息一下罢。”

瑞奇

孟轩等人与宋修义商议完毕后，在宋修义手下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小院投宿。这里本是乐寿太守的一处宅邸，现在被义军用作接待客人和来投奔的名士。

孟轩

是夜，孟轩来到虞芷蕴房间前，敲了敲门。
“是我，孟轩。”

虞芷蕴

打开房门，笑脸相迎。“这么晚了，三当家找奴家是有什么要事吗？”

孟轩

孟轩一言不发的走入了虞芷蕴的房间，平日里带着的温柔笑容此刻也收敛了许多。
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
“虞儿，你知道么？男人有时候不闻不问，并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宁愿选择相信。”

双目直直的注视着虞芷蕴：
“但是，这样的相信，不是无限度的。”

虞芷蕴

神色自若地走进房内，并为孟轩斟了一杯茶。回望孟轩：“不知三当家指的是什么？”

孟轩

孟轩接过了那杯茶，却只是注视着那茶水泛起的袅袅茶烟。

“记得夫子亭，我们最后安宁的一夜吗? 我告诉过你，你是一朵危险又有魅力的鲜花，我愿意赌一次，赌你愿意为我而改变。那是我当时的真心话，也是我的第一次劝告。”

“后来，你在东峰我们遇袭时，为我挡箭，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以为，我赌成功了。后来，是我选择了放弃这段感情，是我愧对了你。当时的你，伤心欲绝，却又通情达理。不但向我问起接下来的计划，更说要成为我一名信任的下属。可是隔日，你便在我与莫轻烟谈正事的时候，故作姿态...莫说那是余情未了，孟某流连花丛这多年，虚情与假意还是分得清的。”

“但我宁愿选择相信，那只是你对我个人单纯的恨，因而故意挑拨我与轻烟的关系。所以即便莫寒提点了我，我权当不知。一路上，血鸦也和我说起过你的可疑之处，我仍旧选择沉默。”

“在旅店遇到黑云老怪，你与我说起你的身世时，我说过，擅长暗器的人，更擅长揣度他人的心思——莫忘记，我同样擅长此道。我告诉你，这正是个忘记过往，重头开始的机会，这是我第二次忠告，也是我发自真心的劝解。”

叹了口气：
“你转头便与仇兄弟两人独行而去，从那时，我便该知道，你对我，即便曾经有过的情，如今大约也只剩恨了罢。即便如此，我依旧留你在身边，哪怕你哪日暗算与我，也算是我亏欠的。但是我万万想不到，你...居然对九妹动手！”

向来温文尔雅的孟轩，此刻突然面显怒容，将手中茶杯猛地一掷，茶杯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就是这样一杯茶！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九妹动手的时机为何选在那时，是为了将我引开，好让你有行动的空间，潜入她房间下药，事后又抢先进入，销毁证据。她对你并不薄，你却将她害成何等模样？你可曾见到她变得无比冷漠的眼神？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们迟早需要清算。”

“今天，我给了你最后一次警告。议事时我有意将你留下，那句如有二心，有如此案，也是说给你听的。你却又做了什么？”
孟轩袖口一翻，却是将一封书信亮出，信中俱是今日议事所提内容。
“莫要说，这不是你所写，你为我部属两年，你的字迹笔锋，却是瞒不了我的。”

冷冷道：
“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血鸦

是夜，倚坐在院落的石桌上。
时不时会有些许被初春的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落花，散落其旁。

见孟轩敲门走进了虞芷蕴的房间，远远望着屋内的灯火，面沉如水。

虞芷蕴

“哈哈哈哈哈！”

听完孟轩之言，虞芷蕴便是一阵大笑，这是两年多来孟轩从未见过的表情。接着敛下笑容，目露凶光看向孟轩。

“原来你也记得，我早就提示过你，切勿细嗅毒花。可是你不仅闻了，还扔了！”

“那晚在夫子亭，我为你心动，却不敢留下。对，你说的对，我是怕了。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虞芷蕴也有这一天。”

“后来，我为你挡箭，真心想着为你改变，可你又给了我什么回报？此前我有问过你一丝关于宝藏的事，有害过你或其他你关心的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燕清羽为什么会被害成这样？都怪你，孟轩！”

“你流连花丛多年，我又岂不是招蜂引蝶多时？你的心在不在我这，我看得一清二楚。我为你挡箭之后，在进烈火山庄之前，你一路恍惚，心里想的都是谁，需要我告诉你吗？那天让你给我治伤，就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可是你放弃了和我的感情。再告诉你一件事，我跟你说过的身世都是假的，我根本就不认识黑云老怪。哈哈哈哈哈，被骗的感觉好受吗？骗我的感情好玩吗？”

“你以为没有我的挑拨，你和莫轻烟就能破镜重圆，白头到老？可谓天真！你这优柔寡断见一个爱一个的习惯能改？”

走近孟轩，手指直指他的心。
“你管得住自己的身，又管得住自己的心？你谁都爱，只是最爱莫轻烟，但莫轻烟要的是唯一，要的是你只爱她！”

“我和仇明义怎样了？哦？三当家也是有趣，你对莫轻烟有情，对我也有情，可以。我对你有情，对仇明义同样有情就不可以？人家起码不会骗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就只有我。这是你孟轩能做到的吗？”

走向孟轩，手指从他的脖子缓缓移到脸上，笑着轻柔地说道：
“那你要怎样？杀了我？你的心这么狠，肯定能做到的。”

孟轩

看着平日里谦卑恭顺的虞芷蕴此刻所爆发出来竭斯底里的情绪，孟轩脸上的怒容，不知何时化作了沉静，其中甚至掺杂了一丝怜悯：
“难为你了。对我怀着这样的仇恨，却还得每日笑颜相对。”
“也许，你真的对我很了解，毕竟，我们曾经是一类人。可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教会了我一样事情。如何是爱，我真正明白了，而你没有。”

“那是一份能将心中填满，再无他念的幸福感觉。如今，我的心是满的，你的呢？自始至终，你的情，是目的，还是手段？”

“你觉得以假的身份欺骗了我，是一件很让我伤心的事情，是么？”

轻轻摇了摇头：
“哪怕到现在，我也从未主动问过你的出身与来历，因为我不想揭掉你脸上的面具，也并不在乎面具下的是怎样一张脸。我可以以自己真实的面目见人处事。而你，却只能戴着面具，去追求欺骗成功的满足。何必呢？你真的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吗，而不仅仅是一颗被人拨动，被迫曲意逢迎的棋子？”

“九妹的伤，我不会逃避我的责任。而你却只想洗清一切，甚至不敢承认一句，你辜负了她对你信任的善意。承认错误并不是一件难事，你又在逃避什么？”

孟轩的口气带着几分清冷：
“弥补我犯下错误的时候到了，你便是我应当弥补的第一个错误。以你自认为对我的了解而言，我会不会杀你呢？”

话音落时，孟轩化掌为指，出手如电，架开虞芷蕴搭来手臂，点向胸口要穴，平凡的一指之中，却带无数变幻与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