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雾锁】剧情演绎帖（小手——李木西）

杜攸

“老夫此举，意在保全郡主。”
杜攸按着桌上的宣纸，表情严肃。
“郡主文中提到四年前的旱灾，朝廷遣派的大臣虽赈灾有方，但并未做好预防下次天灾的措施。以至于两年前雪灾发生时当地仓无余粮，饿殍遍野，又得从中原调拨粮食银两前去赈灾。这在无心之人眼中自然是就事论事，但在有心之人眼中，却有含沙射影之嫌。要知道，四年前赈灾事宜草草结束，是陛下急于调拨银两用于江东行宫所致。若教心怀不轨之人将此文章面呈陛下，以陛下的心性，恐怕会对郡主与王爷不利啊！是以老夫擅自将此文截下，望郡主见谅。”

李木西

低头沉吟道：“是学生思虑不周，学生当时专注于描写治理灾情，却没有顾及圣意，现在想来，颇为不妥。可我李唐疆土连年受灾，圣上明知灾情，为何要执意修建江东行宫呢，满朝文武无一人可劝谏圣上？”

杜攸

谈到朝中事宜，不禁感到烦恼，扶着头说道：“此事固有魏君忠屏蔽天听断绝言路之因，但更多的还是陛下刚愎自用之由。陛下挥霍无度，老夫也曾多次进言，劝陛下节省些来支，待来年丰年盈余再续建行宫，陛下只充耳不闻。陛下声称行宫事关天子威严皇家颜面，但老夫私以为不然。陛下纵不爱民，也知赈灾之重，因此四年前的旱灾方一发生，陛下就停止了行宫建设，命李志成带兵运粮前去赈灾。这次陛下不肯拨款，应是想打压拓拔阀的势力，却又不敢打压太过，才借天灾发难。唉，朝堂争斗，却苦了百姓……”

李木西

听到杜攸指出皇帝刚愎自用，挥霍无度时，内心表示赞同。不过论起朝堂争斗，杜攸又何曾不参与其中呢。
“天灾之年饿殍遍地，岂只是苦一苦百姓，灾情之初饥民们尚能用树皮野草裹腹，却因腹中之物无法消化而死，等到了后期，连树皮野草也没了，饥民们则会以人为食，更有甚者易子而食，这种光景，说是地狱也不为过，与繁华的洛阳相比，不可谓不讽刺。”

杜攸

“郡主身居高位，犹心怀天下，实难能可贵。如今郡主已清楚其中的缘由，不知有何打算？”

李木西

“身居高位，尚不能与家人团聚，多少寻常百姓饱受亲人分离之苦。天下乱象，陛下有心治之，也因各户门阀之间的争斗而阻碍了进程。太傅，学生虽仅有微末之力，却也想改变这个世道。”

杜攸

赞许道：“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郡主生于高墙之内，犹有鸿鹄之志，不愧为李唐子孙。不过……”话锋一转：“郡主就算来年中举，陛下也必定不放心让郡主到地方任职，而是安排到洛阳中枢当个无关紧要的闲职。而且朝堂中各派系盘根错节，世子虽有才学，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恐怕不宜涉足太深。””

思索道：“老夫倒是可以动用人脉，举荐郡主到京兆府中任职，积累一些经验。这样郡主仍居洛阳，又不在中枢任职，想必不会引起陛下的疑心。只是……郡主并未登第，即使有老夫举荐，也只能当个末流小官。以郡主的身份，着实有些屈尊了……”

李木西

“职位不论大小，在其位谋其事，便是有用之身。”

杜攸

杜攸点头赞许道：“子曰：君子之行己，期于必达于己。可以屈则屈，可以伸则伸。须知，为官者，哪怕是委曲求全，尚能有所作为，而宁折不弯，只能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郡主能懂得这隐忍求全之道，实在难能可贵啊。”

李木西

“太傅谬赞，学生实不敢当。来日方长，请太傅期待学生的表现。”

瑞奇

你拜别杜攸，回到府中，回想起今日所闻，为大唐之未来深感忧心，思虑良多。

瑞奇

京兆府，即河南府，是管辖洛阳城以及周遭二十数县镇的府衙，掌管地区内行政治安等诸多事项。京兆府尹张益年是杜太傅的学生，他为人处世十分圆滑，向来不涉党争，所以不管是魏阀还是清流的大臣都很给他面子。借着杜太傅的关系，张府尹为你在京兆府中安排了一个录事的职位，专掌文簿，官拜从九品上。这个职位不需要太多的经验，官位虽低，但可以接触到府内各式政务，能给你很多的学习机会。为了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张府尹没有告诉其他同僚你的身份。你平日本来也很低调，除了宫中和书院以外鲜有人认识你，所以一众同僚都只以为你是张府尹提拔的一个后生，对你十分客气。在这样良好的环境下，你上手得很快，对府内的阶级结构、职务分配、上下从属、行政流程、各类章法条例等都有了一定了解。
洛阳城中官员的宅邸大多都在城中东北边，因为紧挨着宫城，方便官员入宫议政。你身为皇室宗亲，府邸自然也是在城东北，距京兆府衙不过一刻钟的脚程。这阵子你每日一早出门去府衙中工作，日落便回府侍奉娘亲，与以前去书院的日程相差不多，不过目的地从书院改成了府衙而已。
这天你按照习惯早早起了身，和娘亲一同用过早饭，换好官服向府衙走去。刚走到府衙门口，就见京县尉曹大人从街道另一侧跑了过来，和你撞了个正着。你运起内力，先是将他冲来的劲力卸去，在抓住他手臂一扶，助他站稳阵脚。京县尉，官拜从八品下，掌洛阳城中司法，有调查、审理、判决案件之责。你与这位曹大人并无私交，但也听说过他是任职二十余年的资深官员，不知怎么今日竟如此匆忙失态？
曹大人刚刚站稳，看撞到的是你，竟大喜过望，拉着你一边走进府衙一边说道：“李大人，你来得正好，速速随我走一趟，出案子了！”
你被他拽着亦步亦趋，奇道：“不知是什么案子，竟教曹大人如此匆忙？”
他走得匆忙是一回事，他叫你随他一同前去现场更是奇怪。按理说你是个管内政的官员，虽掌文簿，但一般外边的案子是用不着你去记录的，只需找个流外的书吏便是。曹大人特地指名叫你一同去，说明这案子非同小可。
曹大人点了几名衙役随行，又让小吏把一应书簿笔墨给你带上，才有空回答你的问题：“死人了！还死的是个朝中大员！唉，真是晦气。咱们快动身吧！”
你应了一声，跟随其后离开了府衙。
……
你们一行人来到了案发现场，这是一座颇为豪华的宅邸，宅邸的主人是户部侍郎陈尽忠，他同时也是本案的死者。曹大人带着你来到死者身边勘察。死者陈侍郎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穿着颇为光鲜亮丽，此时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后花园的荷花池旁边，看起来应该是溺死的。曹大人办案十分老道，看过尸体后便派衙役们去封锁现场，看押嫌疑人等。他又称他觉得现场有些蹊跷，要再勘察一番，拜托你去审问现场的陈氏家人，将他们的证词记录在案。
……
发现尸体的是陈宅的老花匠刘老三，他有些后怕地说道：“小人今早来后花园浇水，路过荷花池时发现老爷面朝下浮在池子里，吓得小人赶紧叫人来救命。小人和几个家仆合力将老爷拖了上来，发现老爷早就已经没气了，连身子都凉了。咱们赶紧去通报夫人，夫人一听就晕了过去，还是舅老爷派人去报的官。唉呀，肯定是老爷昨夜和舅老爷饮宴喝醉了酒，夜间又昏暗，才失足掉进池子里溺死了。”
……
陈夫人估计在你们到来前就已经哭了很久，现在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她说道：“昨天哥哥处理完赈灾事宜回京受赏，老爷设宴给哥哥接风洗尘。后来入了夜，老爷说要跟哥哥商量些正事，让我先回房休息。我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本想等着老爷回房，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来时我见老爷不在房里，还以为他是上朝去了，没想到……没想到……”
陈夫人说罢又是放声痛哭，你劝慰她几句，让下人带她下去休息。
……
马夫杨子谦是个精瘦汉子，挂着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
他说道：“小人昨晚一夜都在后门候着，连根毛都没见着。不过小人记得好像听见过扑通一声，好像是入更之后了吧，记不太清了，当时还以为是癞蛤蟆跳水里，现在想来，莫不是老爷吧？哎哟，要是当时去看一看就好了。”
刘老三骂道：“杨谦！你这是骂老爷是癞蛤蟆么？”杨子谦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
……
陈夫人的哥哥徐拓是从五品上兵部郎中，此前奉命前往关东协助处理赈灾事宜，昨日回京奏报，傍晚时赴陈宅饮宴。
他说道：“昨日我应邀前来饮宴，与妹夫相谈甚欢。席间饮酒太多了些，又因舟车劳顿感觉甚是疲倦，所以我就在客房睡了一晚。今早起来，才从下人口中听说了此事。唉，都怨我，要是昨夜少喝几杯，说不定他就不会惨遭此难了。”
……
陈夫人的侍女小红安顿好夫人后，接受了你的询问，她言语间对陈尽忠似乎颇为鄙夷：“小人有话直说，请大人不要见怪。在小人看来，老爷这是死有余辜！老爷他好色成性，府里的丫鬟婢女但凡有点姿色的，他都明里暗里动过手脚。要不是夫人管得严，只怕他早就纳了四五房妾侍了。哼，这样的好色之徒，淹死算是便宜他了！被他糟蹋过之后踢出府去的那些姐妹们，下场可比他惨多了。”
……
你问了一圈之后，发现了不少疑点。刚好曹大人也来找你，问道：“李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李木西

“首先是死亡时间，根据陈夫人、杨子谦、徐大人的证词。可以得出陈大人应该是在与徐大人饮宴分别直到更声响起后的这段时间里不幸身亡。

至于死亡原因，陈大人生前与府内多名侍女存在情感纠葛，导致陈府内的仆众与陈大人多有积怨，因此溺亡可能仅仅只是表象，不排除有心之人用溺亡来掩盖他杀。”

“另外，陈大人尸首面朝水下，加上荷花池内植被交错，应会阻碍视线，一时难以凭衣物分辨出死者身份才对，年迈的刘老三年却能在发现浮尸时一眼认出溺入水中之人就是陈大人。”

“杨子谦整晚守在后门，当晚除了在陈府内的主人仆众宾客，无其他人到访。”

补充道：“除杨子谦外，目前无人表示听见陈大人落水的声音，陈夫人和徐大人均在饮酒后熟睡，府内侍从应有人半夜值守或是起夜，却无第二人听见落水声。”

瑞奇

曹大人听了你说的话后，皱眉道：“我也认为陈大人并非意外溺死，但李大人指出的疑点……本官觉得似乎并不正确。”

他逐条分析道：“花匠陈老三的证词中只是说发现陈大人浮在荷花池里，但并未表明他当时马上就认出了陈大人吧？他在向你描述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死者就是陈大人，那么他言语中直接以陈大人来表示死者，并不足以存疑。”

“另外夜间的确应有仆从守夜，但本官刚才问过管家，说是陈大人昨日命下人们夜晚不得进入后花园，所以没其他人听见落水声也是应当。据说他时不时会下这样的命令，所以并不能作为疑点。”

分析过后，曹大人显然有些失望，挥挥手道：“请李大人将笔录记好，先行回衙吧。这里有本官处理就好了。”

暗中观察的某人看见你的表现，也是感到十分失望，身影消失在阴影中。

你未能在此案中出力，在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崭露头角的机会，在京兆府一直做了好多年的小官。年少时的抱负，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批改抄录公文中逐渐消磨殆尽。

【触发结局——碌碌无为】

（消耗免死金牌*1）

瑞奇

（时间线自动修正）

曹大人说道：“李大人经验尚浅，请容本官厚颜指点一二。证人毕竟也只是人，他们描述自己的经历时，都是从自己的角度描述，难免会有遗漏或不准确的地方。我们分析案情时，也得将这些可能的错误考虑进去。比如完整的真相是发生了甲乙丙三件事，你说发生了甲乙二事，我说发生了乙丙二事，你我所言均是事实，并无冲突。只是你觉得丙不值一提，我觉得甲无关紧要，仅此而已。”

你点点头，表示受教了。曹大人又说：“不过你提到的马夫杨子谦，确实十分可疑。陈大人体量很大，若真是失足掉入水中，必定发出很大声响，绝不会误以为是蛤蟆入水。另外他等候一夜等不到人，也不入门察看，实在不应该。刚刚本官也有些发现，李大人请看。”他引你来到陈尽忠的尸首旁，将盖在上面的白布掀起一角，指着陈尽忠脖颈处的一处淡淡的淤伤说道：“以本官的经验看来，此伤乃是新伤，应是有人在他死前不久痛击他脖颈将他打晕，再将他溺死！”
尸首已经泡得发青发白，若非曹大人指出，你可能很难发现这淡淡的一道伤痕。你说道：“如此说来，莫不是杨子谦杀了陈大人？”
曹大人号令衙役：“来人啊！将杨子谦带来，本官和李大人要细细审问！”

……

你们暂时占用了陈宅的一个厅堂用来询问犯人，此时一众闲杂人等都已被屏清，衙役在门外看守着，你和曹大人坐在上首，杨子谦站在下端负手而立。
曹大人先是将之前跟你讨论过的疑点说过一遍，才道：“大胆杨子谦！竟敢信口雌黄，企图蒙骗本官！你是如何杀了陈大人，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杨子谦看了一眼曹大人，又看了看你，目光中似乎有赞许的意思。
他行礼道：“在下确实说了谎，两位大人慧眼如炬，在下佩服。”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文书，走近前来递交予你，说道：“其实在下是左千牛卫备身，奉命潜伏于陈宅，有官凭为证，请两位大人过目。”
你接过文书，打开来与曹大人一同看过，确实是有官印的真官凭。这下你们都吃了一惊，且不提千牛备身是正六品下的武官，比你们两人的官职都要大上不少，更重要的是千牛卫乃是皇上内卫，杨子谦说是奉命前来，那奉的就是皇命！
曹大人连忙拉着你行礼道：“卑职等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望大人恕罪！”
你也跟着一同行礼，杨子谦也回礼道：“不敢不敢，两位大人依法行事，何罪之有？实在是在下办事不力，才令两位大人误会。”

你们见过礼后，杨子谦将他昨晚的真实经历向你们二人道来。原来杨子谦奉命潜伏到陈尽忠身边，是为了调查户部贪污的事情。陈尽忠好色成性，私下在外边养了女人，不时在晚上偷偷潜出私会。所以他会命马夫在后门等候，并且命下人不得进入后花园，就是为了能经过后花园从后门离开而不被下人目睹。昨夜杨子谦就是在后门等陈尽忠出来，但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出来，进后花园查看时发现陈尽忠已经死在池塘里。他曾在陈尽忠酒后失言时得知他留有一本黑账，此前已经在陈宅偷偷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所以一直怀疑陈尽忠是随身携带，于是他赶紧将陈尽忠捞了上来搜身，但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他无奈只能将尸体重新放回池中，并假扮一直待在后门，以免暴露身份。

你敏锐地发觉了一些端倪，问道：“如此说来，杨大人并未听见扑通落水的声音？”

杨子谦点头道：“不错，昨晚一晚上我都没听见什么大声响。怎么，李大人有什么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