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雾锁】剧情演绎帖（月光—— 李无念）

瑞奇

自古以来，每逢皇帝驾崩，权力交替之际，往往都会导致朝中的一阵混乱。不论是觊觎皇位的一众皇子，担心自己地位不保的大臣们，还是想掌控朝中风向的各地门阀势力，以及关外屡犯边境的各族，都是导致国家内忧外患的因素。
皇帝虽为康帝在世时所立太子，但其在朝中声望平平。康帝子嗣甚多，其中不乏较皇帝更得朝中大臣支持者。皇帝依仗着魏阀和拓拔阀的支持登上地位，肃清了朝中许多政敌，以致一时间朝局动荡不安。就在此时，辽东刺史无故遭到刺杀，辽东豪强趁此机会起兵叛乱，叛军攻破渔阳，直逼怀安，更有关外异族借机侵占辽东土地。朝廷欲派大将前去镇压，却在人选上犯了难。
辽东苦寒之地，远离中原，又常有兵乱。依往年惯例，朝廷都是派出皇族领兵镇守以保安宁。可是皇帝刚刚经过夺嫡之争，对尚存的几个皇子都是心怀猜疑。除此之外，皇帝一方面不信任那些不曾支持自己的前朝老臣，另一方面又忌惮魏阀和拓拔阀的党羽拥兵自重，自己提拔的臣子又资历尚浅不能担此重任，满堂文武竟无一人能当此任。最后皇帝派出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用兵如神，迅速镇压了叛乱，被封怀安王，镇守辽东。
然而皇帝对怀安王也并非全然信任，而是将他身怀六甲的妻子留在洛阳作为人质，以防万一。临行之际，正是初秋，怀安王看着窗外枯黄的柳枝，为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起名为蝉。
你是怀安王世子李蝉，这个与生俱来的身份，给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夺走了你的一切自由。自从你记事以来，你就过着无比重复而枯燥的生活，每天只有两个去处，一处是家里住的王府，一处是读书的圣贤书院。圣贤书院是圣贤庄在洛阳的分支，书院中的学子大多是王公贵族和朝中大臣的子弟，也有些富商巨贾斥巨资托关系将家中子弟送进去。皇帝的疑心很重，你但凡进出家门，都有皇帝遣派的亲信侍卫跟随左右，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你的同窗们忌讳你的身份，亦忌讳跟在你身边的侍卫，担心与你交往过密会给家中长辈引来麻烦，所以大都对你敬而远之。你的性格倔强，虽然常常感到孤独无聊，但你从不会主动和其他人亲近。既然他们都疏远你，那你也疏远他们，绝不让他们占半分便宜。你这样想着，将空闲的时间都用来读书习武，如此刻苦，进境自然远胜身边的同窗。这为你引来不少人的嫉妒，本就不多的朋友又疏离了几个。
除了读书习武，你多余的时间都陪在你娘亲的身边。她是你身边唯一的亲人，你虽然常常呆在王府里不出门，但只有在她身边的时候，你才有家的感觉。她出身名门，知书达礼，常常教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跟你讲史书里的故事。在你面前，她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可你能感觉到她笑颜之下，总是有一种寂寞和哀愁的感觉。
在你十二岁那年冬季，气候极其异常，各地都出现超乎往年的大雪。以游牧为主的北狄对突如其来的雪灾毫无准备，竟孤注一掷举兵南下攻打辽东。平常深居简出的娘亲听说辽东发生战乱，立马开始四处奔走打听前线的消息。据说辽东也受灾情影响，道路堵塞，军备短缺，面对凶悍的北狄大军毫无招架之力。听说北狄治军不严，军中士兵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片草不留，塘报中平淡的描述仍足以让安居洛阳的一众达官贵人们心惊胆跳。娘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又因为天气突然转冷染了风寒，一下子就病倒了。随着一份份战事告急的塘报传入洛阳，娘亲的精神也越来越差。她躺在榻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即使发着烧，还不忘让你给她读最新的塘报，还叮嘱你去给你父亲写信问候。
你的父亲身为藩王奉命驻守怀安，不得皇帝诏令不得随意回京。每年只有年初皇家祭祖期间，他才会回到洛阳住上十天半月。要是辽东出现天干地旱或是外族侵袭，他甚至还会连续一两年不回来探望。他为人古板，对你的要求十分严格，即使是这难得的相聚，你们父子之间也没有怎么亲近，更多的是考察你修文习武的进度，还有向你管教训导。其余的时间里，你和父亲书信来往之间也甚少嘘寒问暖的关切之辞，若非你娘亲记挂着，你早就与他断了联系。
后来战火渐熄，你娘亲的病情却不见好转。你几次三番写信请求你父亲回洛阳探望，他每次的回应都是说辽东战局未定，他身负重任不能成行，嘱咐你好好照顾你母亲。你每日阅读塘报，对辽东的情况虽非了如指掌，但也知道北狄军队在官军坚壁清野的策略下粮草供应不及，军心散漫之下节节败退，早已不足为患。在你看来，他之所以不回来探望娘亲，无非是害怕在此时向皇帝请求回京诏令，会引皇帝生疑，动摇他王爷的地位罢了。想到这里，你握紧了手里父亲的信件，没有再读下去。娘亲躺在榻上，见你神不守舍的样子，关切道：“蝉儿，怎么了？”
你将心中所想对娘亲道出，委屈道："娘亲病得这么重，爹爹也不回来探望，他怕不是早就忘了咱们！"
娘亲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你的脸颊，柔声说道：“他也有他的苦衷，你不要生他的气。”
你噘着嘴，显然不以为然。
娘亲见你这样反应，叹道：“蝉儿，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何为你起名为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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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王世子

蝉......蛰伏泥壤，一鸣而天下惊，亦或是，一鸣则亡？
自己哪能揣测出父亲想些什么，看着娘亲清瘦的模样，凑近了些，央求道：
“娘，我才这么小，怎么可能知道啊，你就和蝉儿说说嘛，蝉儿也好奇的很呢。”

怀安王妃

你年纪尚幼，虽答不出来，但娘亲也并未责怪于你，只是对你的未来深感担忧。她心中思绪郁结，突然咳了几声，你连忙奉上暖茶，娘亲饮过后气息平缓了许多，徐徐说道：“你爹为你起这个名字，至少有三层意思。蝉栖高饮露，洁身自好，清廉贤德，乃是君子的象征。你父亲希望你长大以后，能如蝉一般有君子之风，这是第一层意思。”

她缓了缓，续道：“武周朝间，骆宾王含冤下狱，写下了‘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的诗句。东汉末年，曹植被自己的兄长猜忌迫害，以《蝉赋》自表困境。他想借你的名字向皇上表明心迹，希望他念在一母同胞的手足之情，可以少些猜忌善待我们母子，这是第二层意思。”

她看着你，眼神中满是疼惜之意：“蝉生于淤泥之下，仍能保全身躯之洁白。面对黄雀和螳螂的威胁，仍要高居枝头之震翼长鸣。你父亲知道你自出生以来就会遇到诸般不公的对待，他希望你能自强不息，不为恶劣的环境所左右，不要心怀怨怼。这就是你父亲的第三层意思。”

怀安王世子

君子可欺之以方，名士可诱之以节，自古主疑臣死，史书里，可没身居高位还明哲保身的道理。当今陛下若是明君，那还需要这般......若不是，这般又有何用？
扶着母亲躺下，爬伏在床沿，亲昵的晃了晃娘亲胳膊。
“娘亲，你说的道理蝉儿都明白，嗯，蝉儿要做君子！好好读书，好好报效陛下！对了娘亲，你要不再和蝉儿讲讲《管子》？有些道理，蝉儿还没弄明白呢。”

怀安王妃

娘亲无奈地说道：“娘有些倦了，我们明天再讲好吗？”

你点点头，服侍她睡下，拿着空杯出门去了。

瑞奇

你每日在娘亲榻旁悉心照顾，但娘亲的病情却没有好转，反而还逐渐恶化。以前还能跟你说说话聊聊天，但最近已经越来越虚弱，整天都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尽管书信一封又一封地寄出去，回信里仍然说他在开春就回来，让你好好照顾娘亲。渐渐地，你放弃了主动写信，拆开信件时也不再抱有期待。
你正坐在母亲身边伺候，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书童阿七捧着参汤迅速从房门的空隙中走了进来，又同样迅速地将门关上，不让外面的冷风钻进来半点。你起身走过去，将参汤接了过来，让阿七到碳炉边去烤烤火，免得他将身上的寒气带到娘亲身边。
半睡着的娘亲的眼睫毛颤了颤，唤道：“是王爷回来了吗？”
你走到榻旁握住了娘亲的手，将它收到毯子里，说道：“娘，是我。”
娘亲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你，心疼道：“蝉儿，你没休息好吗？“
你摇摇头安慰道：“我没事，娘，你别担心。”
娘亲忽然说道：“带我去院子里看看吧。”
阿七这时凑了过来说道：“夫人，外面冷得很。”
娘亲说道：“那就到窗子边上，让我坐坐吧。”
阿七还想劝说，你却制止了他。你们在窗边多设了两个碳炉，又给娘亲多裹了两张毯子，将床榻搬到了窗口边上。娘亲在你们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外边的院子。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池塘边上，一棵老柳树上白雪皑皑。
阿七忽然问道：“夫人，您怎么哭了？”
你一回头，看见两行泪水顺着娘亲的脸颊滑落。
“好想看见春天的绿柳……”
她喃喃道：“好想好想……”

娘亲终究还是没能撑过这个冬天，父亲也未能赶回见到她最后一面。
听说他连连请奏，请求皇帝允他提早回洛阳奔丧。可是那有用吗？娘亲还在世的时候，他没有珍惜，现在才想补偿，太迟了。
他赶回府时，娘亲已经走了五天了。虽然娘亲生前一直劝慰你，但你对父亲的心结难解，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他想来也是心有愧疚，你们父子互相回避，关系如履薄冰。父亲为娘亲主持了丧礼，朝中权贵不管请了还是没请的都赶了过来，你从未见过府里像今天这么热闹，可偏偏又是在办白事，真是讽刺。
那天夜里，你父亲遣退了下人，一个人呆在灵堂为娘亲守灵。你站在门外，踌躇不前，只能透过没关紧的门缝去看里面的情形。父亲身材魁梧，平日在人前从未低过头，此时却像个老头子一样，蜷缩着身子跪坐在灵柩前。
“婉君……婉君……”
他抚着灵柩，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娘亲的闺名，可是已经没有人去回应他了。
不知怎的，你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落下泪来。
忽然你感觉到手上一阵拉扯感觉，低头看去，却见太子殿下站在你身后，扯着你的袖子。前来参加葬礼的客人都已经送走了，可不知他怎么却留了下来。
“兄长怎么哭了？”彼时太子殿下年纪尚幼，对生离死别的事情还不太懂。他从怀里掏出裹成一团的手帕，小心的打开，露出里面的的几块糕点。“嬷嬷给我做了杏仁酥，可甜了，兄长要是不开心，就吃一块吧！”
你正在守孝，本不该吃这些甜食，可你看着太子殿下天真无邪的眼神，不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你点了点头，拿起一块杏仁酥放进嘴里。甜味慢慢在嘴里泛开，你的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

父亲临行前的夜晚，他将你单独叫到书房中。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单独见你，你在书房门外犹豫了一阵，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你行礼道：“父王。”
父亲对你点点头，默默地看着你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道：“蝉儿，我常年在外，少有伴在你们母子身边，你虽不说，但心里是有怨我的，对吧？”
你有些迟疑，但还是决定诚实回应，点了点头。
他叹道：”的确是我对不住你们。我这辈子，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唯独对你们母子亏欠太多了。“
你沉默不语，他继续说道：“为父要回辽东了，你想一起走吗？”
你闻言略感惊讶，父亲这样说，是已经向皇帝请奏，想将你带离京城吗？
若是在以前，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逃离在京城的困局，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说道：“留娘亲自己在京城，太可怜了。”
父亲看着你坚定的眼神，直到你心意已决，便点头道：“也好，你留在京城，也好……不过京城局势毕竟复杂，你要多加小心，有事要多向杜太傅请教。”他俯下身子，按着你的双肩，叮嘱道：“蝉儿，你要记住，我们身为李唐子孙，受万民供养，自然就有为国奉献的义务。为父有负于你，陛下有负于你，但大唐未曾有负于你，天下的百姓未曾有负于你。”
你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你在家中守孝，一转眼三年过去了，你也迎来了十五岁的生日。
你的生辰在二月初，哪怕今年是你的束发之礼，父亲还是如往年一样，不能在你身边陪你。你是小辈，生日不能做得太隆重，除了家里的长辈以外，连你书院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同窗好友都没有邀请。意料之外的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太傅杜攸竟一同登门来访。
太子殿下要比你小上几岁，因为皇帝子嗣不旺，除了长公主殿下以外，宗室子弟中就只有你一个跟他聊得来了。书院中别的那些官宦子弟忌惮你身份，太子殿下就没有这个顾虑，常常来你府上找你，嘴上说是跟兄长探讨学问，实际上读不了半个时辰就拉着你去玩耍，惹得杜太傅很是烦恼。娘亲的丧期方过，这次生日你也不想太高调，所以才没发去请帖，没想到他却不请自来了。
你闻讯连忙来到门前迎接，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杜太傅。”
太子上前拉着你的手将你扶起来，问道：“今天这么热闹，兄长怎么都不叫我来？”
你解释道：“我只是小辈，区区生辰，不敢请殿下屈尊来访。”
太子笑道：“没事没事，父皇允我来了，兄长别担心。”
你闻言略感诧异，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杜太傅。杜太傅抚着须点了点头，你才放下心来，将两位贵客请入府中。

宾客来齐，外公外婆主持典礼，为你进行了束发。按照规矩，不论男女，十五岁成年时都要起字，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本朝民风比较开放，有的时候是长辈帮忙题字，但大多都是自己题字。书童阿七将文房四宝在案上铺开，一众宾客的目光都停在你身上，等待你提笔挥墨。

（请为自己起表字，并在心里表述字的含义。）

怀安王世子

提笔写下字李无念三字，温声道：“娘亲在世，常劝我做君子，自强不惜，报效陛下，我字当为无念，除此之外，再无他念。”。
心中默念，此生不杀那昏君，枉为人子，除此之外，再无余念。——那位置，老狗坐得，我为何做不得？

瑞奇

束发礼成后，你没有太多时间来庆祝，因为三年一次的科举殿试就在你生日后几天举办。你身为皇家宗室子弟，若想出仕，本不必通过科举选拔，但你不愿凭借出身特权来参与朝政，一来是免得落人口实，二来也是因为你自己心气高，想借此证明自己的能力。去年你已经连续通过了院试和乡试，可惜去年正巧不是举办殿试的年份，不然或许你还能连中三元。
你参与科举其实还有想向皇帝示威的意思，可惜这次皇帝也如往年一般没有亲自主考，而是由丞相魏君忠代为主持。殿试名义上是皇帝亲自主持的考试，实际上主要是由翰林学士、两省阁老、以及朝中大员来出题和批卷，最后定出前三甲再面呈皇帝圣阅。你坐在整齐排列着文房四宝的桌案前等候着考官发卷，心中默默下定决心要挺进三甲，在皇帝面前扬眉吐气！
随着考卷徐徐展开，你看见卷上的题目，不禁陷入了深思。只因这问的不是经纶文章，而是时事政见：关东连年受灾，问如何治之？
你咬着笔杆回想，四年前北方大旱，两年前各地突降大雪，今年关东又发旱灾，这般连年受灾，百姓自然苦不堪言。天灾非人力所能预测或阻止，要说应对之法，无非灾前预防和灾后补救。可是细数下来，灾前预防关系到土木、农耕、水利、赋税、蓄积，灾后补救关系到国库收支、安抚灾民、瘟疫防控、以及来年复耕等众多因素，所涉知识领域极为广阔，恐怕全场考生也不会有一个全才能对这些问题一一作答。
然历朝历代均有天灾，预防和处理天灾的办法早有经典记载，何故关东连年受灾，赈之无效？难道大唐朝中的官员竟无能至此，连照本宣科也做不到吗？说到底，无非是因为皇帝目光短浅，灾情稍有减缓，即刻将国库款项转拨到建设江东行宫上。以至于灾民仅能凭赈银暂时果腹，没有筹建水利，来年仍是难以复耕，当地难有存粮。灾生则赈，赈后复灾，周而复始，一切的源头还是那位丝毫不管百姓死活的皇帝陛下。
你想起自己孤独的童年，想起未能与父亲见上最后一面的娘亲，怒火在你心中熊熊燃烧，化作笔墨在纸张上飞舞。你只用了数个时辰，就写完了一篇如同檄文般的文章。为君不爱民是为不仁，为兄不友弟乃不义，为子弑手足乃不孝……文中用尽了一切最刻薄的词语，数尽了当今皇帝的种种恶行。在一众考官和学子们惊讶目光的注视下，你将卷子递了上去，走出了考场。看着天边夕阳的余晖，你心里复仇的快感渐渐消逝，只余满腔悲凉。
你想娘亲了。
第二天你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宫城门前看皇榜，以你那篇文章的内容，要是能上榜的话，皇帝估计不是瞎了就是疯了。你本打算休息一天不去书院听课，转而出城去拜祭娘亲。不料皇帝安插在你府中的护卫却前来禀告，“请”你到书院里去一趟。你隐约猜到将要发生什么，冷哼一声，随他们离家前往圣贤书院。
两名护卫将你一路“送”到了圣贤书院的教诫堂，在你身后将大门关上。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顾名思义，教诫堂就是书院中用来训诫教育学生的场所。此时书院的院长正坐上首，数名年长的夫子端坐两侧，一道道目光如刀剑般落在你身上。你咽了口唾沫，昂首挺胸走上前去，行礼道：”学生见过诸位老师。“
院长用戒尺在案上一拍，肃然道：“李蝉，你可知错？”

李无念

心中自然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叫过来，当下堂堂正正上前，坦然道：“弟子既知错，又不知何错之有！”

瑞奇

你这话自相矛盾，众人听了一时有些疑惑。

一旁的一位夫子愤然道：“此子此时还表现得若无其事，可见毫无悔悟之意！”

院长抬手制止了夫子，问道：“你既知错，又怎能不知何错之有？”

李无念

坦然道
“弟子有三错，为人臣者，不敬陛下，此为一错。为人亲族，不敬长辈，出言不逊，此为二错。为人弟子，不顾师长颜面，肆意妄为，恐有牵连之过，此为三错。弟子知此三错，甘愿受罚。”
向诸位老师深深一礼，以示歉意，继续开口道
“然，既度圣贤之书，当知黎民之苦，当感生民之忧，弟子心有愤慨，怒冲天灵，方才有此文章。”
“弟子有此三错，然为生民发声，无错于圣贤，无错于经典也！是以弟子既有错，也无错！”

瑞奇

一位夫子斥道：“区区黄口小儿，竟敢妄谈国策？你一个皇家贵族，知道什么百姓疾苦？”

院长皱眉道：“邹夫子请慎言。”那位夫子也意识到自己有所逾越，连忙闭口不言。

院长续道：“黎民百姓的生计，下有地方县官管理，中有三省六部监察，上有陛下圣心独断，怎轮得到你来评论？若不论何人挂上个为民请命的幌子，就能如你般肆意妄言辱及陛下圣名，岂非天下大乱纲常无序？”

李无念

心中愤怒，母亲音容依稀在目，勉强按捺住情绪，先是冲着院长鞠躬，道：
“先生说的有理，古来圣天子垂拱而至天下亦安，如今地方受灾，非圣天子之过也，想来是朝中有人蒙蔽圣听。学生寸目，只见表象，若非先生指点，不然恐惹出更大祸患，学生再次谢过先生。”
再看向那夫子，依旧鞠躬行礼。
“这位先生，学生常闻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是以古贤人八岁拜相，未加冠，亦可挥斥方遒，封狼居胥。如今先生讥讽皇家不知民间疾苦，陛下圣明，宗室多贤，又岂会不知，还望先生慎言。不过学生确实没下过田地，是以向先生请教，亩谷何事可熟，可产粮几石，费农夫几石，货市几何？万石稻谷，行路百里损耗几何，水运又耗几何？数科可有公式经典阐述？”

瑞奇

邹夫子被你说得哑口无言，还是院长开口帮忙找补：“术业都有专攻，科举也设明经、明法、明算、明字、武举、道举等。你问的这些是土木工商所习，邹夫子不知，也无不妥。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你在此饶舌讽刺，也不改你罪孽深重之实。”顿了顿，续道：“陛下仁厚恩宽未曾追究你的罪行，但我儒门可容不下你这等悖逆之徒！我今日正式将你武功废除，逐出儒门。念在你是宗室子弟，就容你自废武功吧。”

李无念

恭声道：“先生有命，弟子不敢不从。”随后如言自废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