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尚家大宅】——【第五集·斜阳深院】

尚华智

“咚”的一声，撷英阁的门被重重的推开了，脸上犹带着半边红肿的尚华智，怒气冲冲的走进房间，重重的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喘了两口气，又猛地站了起来，前后踱了两步，望着跟着自己一同回来的芳铭，忿忿道：
“这次回来，简直就是一场错误，一群无可理喻无可救药的榆木脑袋！”
一句吼完，情绪也宣泄了不少，语气略缓：
“早知这样，我便不该回来，更不该带你回来，受了这么多天的闷气。”

宋芳铭

华智脸上愠色夹带着红肿痕迹，也在芳铭心头揪起一阵深深的痛感。

在尚家沉闷的这些天都如闷暑日天气，周遭一切都像是布满了恶相的云，令芳铭和华智二人郁热难堪。生于在这样的家里，谁的心绪不是烦恶的？闷极了。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无疑是闷热的午后一声耀目的雷光电闪，反倒让芳铭心中有如撕开密不透风的乌云般渲释。

“是时候痛痛快快来一场雨了。”芳铭按住衣领口贝母圆扣，再次下了决心。

“华智，我们走罢！离开这个家。”藤编箱从墙隅搬置与桌上，发出脆生的声响，和芳铭此时的声音一样，干净利落，掷地有声。

芳铭拉过华智的手，抬头凝望着他的眼睛，目光虽温柔却不乏令人心安的笃定，把曾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我们现在就走。就像之前咱们说好的那样。离开这儿，也离开北平，漂洋过海，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用受制于这里窒息的空气了。我们这次去外面读书，一个铜板儿也不用问你父亲和大哥。我家，我父母，定然会支持我们的。”

尚华智

芳铭的建议，固然是两人感情的证明，可这对要强的华智来说，无疑就正应了大哥先前说的吃软饭。而再没有什么比吃软饭更让追求独立自主的尚华智忌讳的了。
华智与芳铭对望着，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摇摇头苦笑道：
“芳铭，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可我再怎么，也不能让伯父伯母供着我啊。”

轻出一口气
“好，我们先回北平去再做打算。不管怎么样，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多留了，”
华智把提箱从床下抽出，平日的有条有理也顾不得了，将才搬出来的书籍衣装散乱的放入箱中，他只想赶快收拾好，离开这个让自己气闷的家。

宋芳铭

“什么伯父伯母供着啊，那是咱们爸妈，这又有什么的了。”芳铭不满地嘟囔了几声，对华智的话表示抗议。

然而他的性子自己最清楚不过，和那些平日里大户人家的少爷很不一样，华智一直独立要强又颇具主见，更别说要他去向别人那儿拿取什么，即便此时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于是也便不再什么多说，专心收拾起行李。

想到终于可以与华智一起离开这里了，仿佛笼中之雀忽而突破樊笼桎梏，心里头有股说不出来的畅快，收拾得也格外速度。将行李箱子铜扣啪嗒一声扣上，又半跪坐箱边，帮华智把他那些横七竖八、凌凌落落的书物顺手理了理。

尚德

就在此时，尚德带着大贵和几个粗壮的婆子堵上门来。
尚德打量了屋内一番，不由得阴沉了脸。

”二少爷，您……这可是要出远门呐？“

尚华智

正准备离开的华智心中不由一沉。
尽管尚德的口气尚属平常，但华智太清楚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了，若说大哥是父亲意志之下的傀儡，那么尚德便是父亲意志的化身，而那平常口气下的不阴不阳，带来的那些个粗笨婆子，更加证明来意非善。
华智冷哼一声：
“我去近去远是我的自由，与你没多大关系，让开。”

尚德

“二少爷怕是哪都不能去了，老爷已经将亲事订下，女方家是前清官宦，大家闺秀，虽然不识字，但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与二少爷正堪匹配。”
说这话的同时，看向的却是宋芳铭。

尚华智

尽管华智早知道尚老爷订亲的事情，但在强烈反对之下，对订亲对象详情知之甚少，此刻听到尚德说起，连字都不识，又女子无才便是德云云，对于本就一肚子闷气的尚华智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超出了忍耐限度的他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

在内心深处而言，尚华智对于威严的尚老爷是有一份惧怕的，这也是为何他在争辩订亲时落荒而逃的原因。因此，尽管对于尚老爷有诸多不满，他平日里仍以父亲二字称呼。而对于这位代表着父亲，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虽然屡有冲突，华智也或多或少把他当做尚家的长辈而不是一个下人看待，因此平时对他也算是难得的客气。

只是现今，尚德平淡的话语在华智听来，无疑于赤裸裸的挑衅，因此，一切顾虑都在瞬间的冲动下抛于脑后了：
“呵，好一个前清官宦，尚家已经沦落到要攀附前朝遗老遗少的程度了吗？好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拿个不识字的来跟我说正堪匹配，老爷他自己信吗？岂有此理！你们这是把我当成庙堂里糊的那些个管看不管用的泥菩萨了，休想！"

怒极的华智顿了顿，喘口气，多少也有几分冷静些，语气略有缓转，对尚德道：
“还拦着我干什么，回禀老爷，这样样荒唐的婚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让他少做些一厢情愿的梦。”

尚德

“大贵，还愣着干什么，去，帮少爷放下行李。”

吩咐完后，转身
“二少爷，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知道，老爷说出的话，从来没有更改。订亲之后，二少爷您再想去北平可以。否则的话，这一应的费用，家里是不会给二少爷支付的。”

崔大贵

崔大贵答应了一声，上前欲夺尚华智的行李。
“二少爷，得罪了。”语气中颇有惋惜之情，手上稍稍用力

宋芳铭

未出门就碰着拦路虎，他们的风声可走得够快。”心中暗暗不好。却不料催大贵竟强夺华智手中行李，借此阻挠他们离开。芳铭眸光灼灼定视着尚、崔二人，声响也比平日里高了些，道：“要做什么？！”

“管家先生，你可以回禀尚老爷，说，我们这次回去北平念书，用不着尚家的钱。一个铜板，都不用尚家出了。”话见又听得尚德提及那位小姐，此间心中有几分懑意——相比于一直以来和华智相知相伴、情投意合的自己，这样的女子，怎么反倒还被尚家人视作作是华智的良配呢？语气也不知不觉愈发强烈了几分：“您说您是看着华智长大的。而如今，华智早已长大，他有他的主见，他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他想要和谁过什么生活，就过什么生活。任谁人今天站在这儿，也不当左右华智的想法。还烦请二位让开罢。”

没待他们应声，便决意对他们摆出一副置若罔闻的态度。挽住华智的胳臂，欲推开那二人径直走出门去，语气虽似轻描淡写却分明有不容置喙的姿态，道：“要赶今晚回北平的列车，我们可没时间在这儿作耽误了。我们走，华智。”

尚华智

华智见着崔大贵上来抢自己的行李，眉头一蹙，正欲说些什么，恰在此时，尚德那句“否则的话，这一应的费用，家里是不会给二少爷支付的”飘入耳中，华智不由一顿，惊愕的抬头望着尚德。手中的行李被崔大贵抢去了也不知。

尽管这次回来，华智与大哥与父亲都闹得不可开交，但归根结底，他不过是希望用言语说服尚家人改变那个愚昧而落后的决定。而与尚家断绝关系的念头，或许在最气愤与激昂时曾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却从未认真的去考虑，归根结底，他还是留恋这个家的。从小到大，他与尚家人的冲突不少，但那不过都是口舌之争，吵赢吵输，他依旧能够继续走他的路。而现在，父亲的威胁，却是另一个性质的事情。习惯了向尚家主动进攻的尚华智，并没有做好被反击的准备。

芳铭一旁的话，让华智勉强回过神来，看着崔大贵手中被抢去的行李，华智迈出一步想夺回来，可下一步，却是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对于这断了经济来源的后果，华智不用多想便痛苦的发现，民主自由的新思想，并不能帮他换得哪怕是回到北平的列车车票，甚至于不能解决明天一早的早餐，他也不可能借着恋人父母的费用去读书....总之，离了这个家，他寸步难行。

推翻腐朽落后的旧世界，建立光明进步的新世界，学校先生们宣扬的主张，曾让华智热血沸腾，可如果这个旧世界是自己生存的顶梁柱呢，自己所心心念念的向往，岂不是在毁灭自己？这些年来，自己的追求，究竟有没有意义？

“不..不..”
脑中一片混乱的华智喃喃自语，不知是在对芳铭说，还是在对尚德说，或是..对自己说。

尚德

眼神示意几个婆子把宋芳铭先拉出去，这女人真够乱事的。
女人有才果然会出乱子，二少爷可不能被这女子误事。

月在花飞

几个粗壮婆子见了尚德眼神示意，便走上前来拉着宋芳铭，口中虽然说着：“宋小姐，请。”但是动作却并不轻柔。宋芳铭气力再怎样也不可能与之相抗，眼看就要被推出门去。

尚华智

几个粗笨的婆子做出如此出格之事，若是寻常，华智定要上去给个耳光。只是此时此刻，脑中迷惘而混乱的华智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他的脑中被各种乱糟糟的思绪所占据，而混沌之中唯一的那点清明便是，不能让芳铭离开自己。
他被大贵尚德拦着，没办法冲到门口，也就驯服的认了，但他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拽着救命稻草，死死的拉着芳铭的手，口中无助的喃喃道：
“不能走，芳铭...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