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③因果】第一幕·溯源

墨疏香

很多人都说昆仑是圣山，她离天很近。有传言，上古时候，只要经过了昆仑的寻仙径就能成仙，当然更多的传言是这条寻仙径是多么的危险，过去了千百万年，不知道有多少求长生的人死在了这座圣山，也许连神仙都不清楚了罢。
此刻昆仑山上依旧白雪皑皑，山脚下却是绿意复苏，到处一派生命的痕迹。
只是细看房屋村落，无不是千百年前的样式，就连山野樵夫也是一幅野人模样。
在一个小村落的一角，有这样一间院落，似乎是遗世而存，孤孤单单的建立在那里，院外往村中的路上十分不合时宜的载着一棵颇有年代的柳树。
此刻不过是清早，炊烟未起，到处飘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村落远处，正慢慢走来两个人影，一个正红一个月白，瞧着衣色甚是年轻。

子姜

冬去春来，岁月悄然。
亘古不变的洁白，蕴纳着新春出发的绿意，犹带着高寒的冷峻空气中，充满了生机的意味。
古老的土地中，绽放出新鲜的花朵，一如走在踏青路上的两人。欢声笑语，让此地更多了几分恬然的感觉
“子晏，你看，天天闷在家里哪有这样好玩的东西。啊呀，我有些累了，不如找个地方歇会吧…”
不知走了多久，红衣少女似有些许疲惫，拉起起一旁少年的手，往不远处那棵柳树走去。
“好生奇怪，此处居然有柳树呢。”

子晏（少年）

白衣少年笑容温暖：“姐姐说得是，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再不出来走走，都要变成书呆子了。”
见她有些许疲惫，便向她贴近些，搀扶起她的胳膊，让她能借力靠在自己身上。
“我们去柳树下歇歇脚，好吗？”搀着子姜向柳树走去，“不过，最好是不要停留太久，要是父王发现我们偷偷溜了出来，只怕要发怒的。”

子姜

挽着弟弟的手臂，疲惫感略略缓解了些。听到他担心父王会发怒，眨眨眼睛：他不会的，只要拉拉他的袖子，给他揉揉肩膀，再泡一杯我们“专程”为他寻来的雪莲茶，父王就会开心的。 也许做为继承人，弟弟肩上的担子更重一些，父王对他的要求总是严格的；但自己只要承欢膝下做个娇女就好了。

墨疏香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天上渐渐聚集了厚厚的雷云。

子姜

不知不觉，有什么东西在微妙的变化着。 最开始是风，一丝丝掠过我的头发、衣袖。本来还会伸手去挽，却因为风越来越劲而放弃了，任由满头秀发乱舞一般飞扬着。风里面有种微带恐惧的味道，夹杂着柳叶的香味萦绕着，又很快散去。 跟着是云，一缕缕飘来的云，逐渐变成一团团聚集着，阴沉沉的压下来，仿佛一定要变个戏法哄骗我混淆了昼夜。 后来是闪电，银丝一般跳跃着出现在远方的层云里，有着越来越靠近的趋势。  心念一动，我不顾弟弟“打雷的时候树下很危险吧”的劝诫向柳树走去。

子晏（少年）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刚说要去柳树下歇歇脚，这雷雨就要来了。
子晏伸手要去拉子姜，却发现自己摸了个空。回头一看，发现子姜已径自向柳树走去，急忙追过去：“姐姐等一下，这天要下雨了，树下很危险，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

子姜

见弟弟着急的样子，用手轻点他的鼻尖微微一笑：风云际会皆有因，顺天而承其运，却怕它做什么？你瞧这柳枝，青翠柔软，像不像我那条烟波罗裙的衣带？古人喜欢折柳送别；昆仑这片乍见欢喜的天地，我们很快也就要离开了，何不也学学古人，寄托一点思念呢？
说着，便折了一段柳枝，随手编成一个手环，递给小弟。

墨疏香

原本立在风里的的柳树，却不知是因为这雷云将至的缘故，还是因为被子姜折了一枝柳条的缘故，枝干簌簌的抖动了两下，从枝干处居然化出了一个淡绿色的模糊的人影。这边的少年少女亦不是凡人，见此情景，哪里会不明白这应当是柳树修成了人形，马上便要渡天劫。
只是草木原本就惧怕雷火，这般劫难下来，若是有人在旁边守株待兔，渔翁获利，也是极有可能的。
再细看那个身形，慢慢的变得凝实，但是看表情似乎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正呆呆的看着天际慢慢聚拢的黑云。

子姜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微微一怔，却又跟着恍然道：原来这般风云变色，却是这灵秀之地的精怪要遭遇天劫了。

眼前的人形虽灵识未通透，却也是娉婷姣好的容颜体态，此刻却是犹如婴儿一般，全无自保之力。不由得叹息：“若是一只灵兽，还可想法寻个德厚之人避劫，草木却又如何躲呢？”
心中不由恻隐。

子晏（少年）

子晏接过手环，看向那个人影，也轻声叹道：“折柳送别，难道我们真正要送别的，就是柳树自己吗。”
即使心有不忍，自己也无能为力。
拉住子姜的手：“姐姐，能不能渡过这次的天劫，全看她自己的造化，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为免被波及，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子姜

“哦……”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眼睛却无法从柳树精魂的身上移开。那种无辜而迷茫的表情深深打动了自己。
“小晏，也许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可是‘观其生而不忍见其死’这几个字诚不我欺呢。我……”
说话间，那一枚避雷珠已经在掌心里凝结成形。

子晏（少年）

“姐姐不可！”子晏吃了一惊，连忙按住她的手。“这是我族中圣物，岂能轻易使用？”

子姜

见他拉着自己的手，顺势反过来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脸上露出“拜托拜托”的表情，这招姐弟关系倒错的撒娇大法从小到大屡试不爽，从大杯的荔枝甘露到更可爱的马儿，只要装出妹妹的样子拜托他，小晏都会让我的。 “小晏，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一场大雨花园里到处小溪横流，看见在水里挣扎的蚂蚁，你都会帮我摘叶子给它们作小船的。举手之劳却能拯救生命，你不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事情吗？再说，避雷珠要是不让雷来劈一劈，谁会知道它是避雷珠啊？放在我这儿如屠龙之技无地可施，岂不是暴殄天物？我们借她用嘛，好不好？”

子晏（少年）

这一招果然屡试不爽，子晏有点动摇了，再开口，底气已经不足：“可是，它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万一这柳精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