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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八年,夏。
江阳蜀营中。
“报!雒城军情!”
正在帐中踱步的赵云,听闻主公一路传来的军情,焦急的对来使道:
“速报!”
“是!回赵将军,主公大军,十日前已攻破雒城,守将张任被擒。”
主公大军入川声势浩大,一路势如破竹,却在名不见经传的雒城被整整阻了一年。赵云起初有些奇怪,直到他听说了那座小城的守将——张任。
而如今,雒城城破,意味着主公入川路上最大的障碍已被拔除,一统西川,已是时间问题。可向来闻主公胜则喜,闻主公败则忧的赵云,脸上的喜色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听到了后一句话。
“主公如何处置的?”
那来使似乎有些感慨:
“一同被擒的西川诸将均愿归降,唯有那名主将张任宁死不降,大呼老臣不事二主,主公无奈,唯有将其斩首,又令厚葬之。”
“我都知道了,远道而来辛苦了,且下去歇息吧。”
赵云背对着来使,没有让来使看见自己的表情,平静的挥了挥手,让来使退下。
军营中独处的赵云长叹一口气,微微抬首,望向远方山中参天的古木,目光之中无限追思。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当年一别,已经三十年了…师兄,我们都老了啊…”
当年意气风发的两名少年犹如昨日,那好酒而豪爽的师兄,已自称老臣了,而那懵懂又好强的师弟,如今也已双鬓斑白。
意欲复兴的汉室早已名存实亡,赵云也不是那个单纯的青年,但无论是他,还是张任师兄,最初的那份初心未曾变过。
为了各自的人生理想,选择了各自的道路,如今师兄为了自己的理念,奋斗到人生的终点,可已近知天命之年的自己,即便早有了值得追随一生的主公,奋斗二十余年依旧颠沛流离,几无立锥之地。那实现天下太平理想的那一日,又在未来的何方呢?
一阵穿堂风吹入营中,赵云莫名的有种错觉,似乎吹拂肩头的并不是风,而是师兄如往日一般,和蔼的在拍着自己的肩膀:
“师弟,师兄先去了,想要实现的人生理想,往后就看你的了。”
赵云感觉眼中有些发酸,却并没有落泪。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喃喃道:
“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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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后。
建兴七年,秋。
蜀汉军营中。
戎马一生,斩将无数,几未遭受败绩的一代蜀汉名将赵云,如今也已垂垂老矣。
病榻之上,昏睡之中,依稀被账外旌旗被凛风吹动的猎猎之声所惊醒。
他费力的睁开双眼,望向账外,朦胧中,依稀望见旌旗之上的“北伐中原,兴复汉室”八字。
北伐中原...兴复汉室...
他仿佛是神志不清的喃喃自语。
“老臣...再不能与丞相一同..北伐中原...平定天下。今后...就全依赖丞相了...”
颤巍巍着伸出手去,仿佛想握住帐外那写着平生志向的旌旗。仿佛想将那终究不曾实现的理想,寄托给另一个同样身怀大志的后生。
伸出的手,却在半路蓦然垂下。
建兴七年,蜀汉一代名将赵云,病逝于军中,时年六十有三。
——“云昔从先帝,劳绩既著,经营天下遵奉法度,功效可书。当阳之役,义贯金石。忠以卫上,君念其赏; 礼以厚下,臣忘其死。死者有知,足以不朽;生者感恩,足以殒身。谨按谥法,柔贤慈惠曰顺,执事有班曰平,克定祸乱曰平,应谥云曰顺平侯。”
(赵云·张任 合结局完,谨以此献给这个怪力乱神的世界中从出场就在挨打,毫无西川名将牌面的张任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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