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正道·冥蝶翼】序幕

无忌

深海，无名岛。
如果说末世之后还有一个最繁华的区域，那一定就是这里。没来过这里的人，很难相信在这个狭窄的海岛上，竟有如此的繁荣。这里几乎是整个世界的缩小版，什么都有，却更加繁荣，更加夸张，也更加畸形。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在这里，用眩人耳目的奇装异服，尽情抒发着对整个世界的愤怒、嘲讽及热欲。


一人静静地沿着扶梯向下走去。他的装扮在别的地方会很显突兀，但在此处，却并不惹人注目。他穿着一身复古的英式燕尾服，与他头上的礼帽恰好相配，再配合唇边那一抹精致修剪过的小胡子，就像是从三十年代的电影中走出来的一样。


这座大楼，似乎完美复刻了末世之前最负盛名的百货公司，游人如织。这人在人群中静静地穿行。


地下1－3层全是挤满了人群的柜台，他并没有停步，继续往下走。他手中托着一个纸袋子，就像是个普通的购物者，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又过了两层后，他推开一个隐蔽的门，现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来。


一股酸涩的气味冲了出来。这与他身上的古典气息格格不入，但是此人并没有犹豫，扶着锈迹斑斑的扶手走了下去。


这是大楼的下水道。末世之战后修建的大楼，下水道多按曾经的美式标准设计，空间极宽，通风良好。管道里甚至可以容得下一辆小轿车奔跑。那人小心地避开了泥泞处，向下水道深处走去。


一直走了一千多米，到达下水道的腹心处，这里，已远离地面，一点人声都听不见了。他才停了下来。突然，一个干哑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将我唤醒？”


声音丝毫没有起伏，带着种奇异的冰冷感。那人抬头，只见一具傀儡，被丝线吊在下水道的天花板上。


那是一具半米多高的傀儡，由木头刻成，披着铠甲，头戴一顶镶嵌了羽毛的头盔，骑在一匹同样是傀儡的马上。傀儡的面目镂刻得极为精细，眉梢上似乎夹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令人几疑为真。下水道中的微风吹过悬垂傀儡的丝线，傀儡微微晃动着，面目在光影中徘徊，那双眼睛就像是活过来一般，隐秘地盯着来人。


这一幕，滑稽中透出某种诡异，陈腐的下水道深处，似是打开了通往冥界的门户，秘魔透空而来。


那人心底兴起一阵奇异的感觉，这个傀儡骑士的目光，竟似真的穿透了他的身体，看进了他的内心！


恍惚之间，他竟分不清楚，这具傀儡究竟是死是活。


那妖异的傀儡，似乎将这种沉默视为冒犯，冷哼说：“如果你拿不出像样的理由，就死在这里吧。”


它的声音阴森狠辣，似乎真有决定人性命的力量。


那人吃了一惊，但声音仍然柔和而稳定，恭谨地行了一礼：“尊敬的沉睡者，我用辉夜之瞳将您唤醒，当然是想跟您做一笔交易了。”


傀儡骑士冷笑：“跟我做交易？你可知道我的条件？”


那人不答，将手中的纸袋打开。


“末世之前这幅画曾被称为世界级的名作，人类文明的最高艺术品，想必您不会陌生。所有人都认为它已在之前的末世灾难中毁掉了，但，这才是真迹。我听闻您曾为了更好的艺术品从一位美丽的女士手里换过一支口红，我想，这幅画应该价值远远超过那支口红吧。尊敬的沉睡者，每个想跟您交易的人，都必须提供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我想，这幅画，应该足够说明我的诚意。”


傀儡骑士的目光，竟似真人般从他身上移开，落到了画卷上。足足过了七八分钟，傀儡骑士才开口：“果然是真迹。你具备跟我交易的资格了。”


他的声音，已大为和缓。


那人双手将画卷合起，无数道丝线从傀儡骑士身上发出，将画卷缠起来，绑缚在它身上。


“尊敬的沉睡者，您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您是隐在黑暗世界中的先知，无论什么难题，都无法难倒您。我今日找到您，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这一刻，他脸上的优雅荡然无存，随着缓缓吐出的句子，面孔竟倏然变得有些狰狞。


傀儡骑士没有说话，目光却也仿佛炽烈起来，盯着那人。缓缓地，它用幽寂的声音说：“看来，你还是对于自己的血脉耿耿于怀。你得到的已经够多的了。”





那人道：“不！还远远不够！我想要的只有一个，就是成为真正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不见天日、永远笼罩在他阴影下的弃子！沉睡者，你到底能不能帮我？”





他被傀儡骑士几次反问，激得有些恼怒，语气不由得焦躁起来。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从某个隐秘的渠道，得知沉睡者的存在。这位沉睡者，是最可能助其实现愿望的人。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渴望拥有的东西就在眼前，却拿不到。无怪以他多年刻意蓄习的优雅，都克制不住。


傀儡骑士淡淡说：“我，知道击败他的方法。不过，仅仅是‘这个世界’还不够，正好，我也想看看，那位有趣的小朋友和他的朋友们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傀儡骑士眼角揶揄的笑容变得有些阴森，诡异，轻轻说：“这个方法的精髓之处，就是决胜在战场之外啊，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但这些小朋友的到来，是成是败，端看你自己了。”





“那么，交易成立。”

无忌

雨绵绵密密地下着，将大地割裂得寂无声息。仙华山独有的绿意被烟雨洇开，沾染着每一寸尘土，仿佛调了色调的水墨，埋没了其它颜色。

水滴敲打着窗沿，发出一串只属于春天的低语。

若肯静下心去细听的话，还能分辨出新草冲开泥土、春莺梳啄羽翼、微风吹落花朵的声音。
阮红曲坐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但是，这杯茶被擎在手中许久，却没有喝上一口。
她望着窗外的雨雾，怔怔地想着什么。

白与蓝交织的颜色，在她脑海中浮现。中间夹杂的，是一团炽烈的火。火中围困的，是一个桀骜不驯的身影。却瞬间就被吞噬。
那是独孤宸。
自从那团黑雾莫名的出现，又莫名的消失，她总会被一些突如其来的噩梦困扰，却又好像无比清晰，当看到独孤宸被吞入烈焰中时，阮红曲竟升起种错觉：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端着茶杯的手轻轻颤了颤，似是不胜这梅雨时节的轻寒。

阮红曲

怔怔地看着茶杯里氤氲升起的绿雾，恍惚间它在微微转浓，变黑，在中心开始慢溢的丝丝血团，像是开往三途河地狱旁的彼岸花...

镇定不再，错愕间忽的一下站起，伴随琉璃脆响茶杯已经砸碎在地。绿雾消散开来，渐渐化成地上一片虚无...像是没有办法忍耐日复一日的煎熬似的弥漫似烟。这个梦境从离开那团可怕的黑雾后便一直萦系于心，成了心中最大的业障。扬手推门，迎面嗅得的是空气中属于梅雨的湿冷，疏雨间星沉迎风而自，手握利刃诸神皆斩，自然无所畏惧。手握星沉，踏上无畏的前路，寻找着那抹属于黑暗的唯一光芒。

无忌

清晨的薄雾和着初春的微凉落在了阮红曲的身上，此时也未曾看到早起练剑的弟子，就连一向准时浇花的姬师姐也不曾看到她的身影，仿佛此刻只有手中星沉微蓝的光提醒着她还有所倚仗。
她的目光近乎疯狂地搜索着梦中一身玄衣，红带束发的身影。

鸣玉轩外安静得有些离奇，不知为何，一向自持的阮红曲心中竟涌出一种恐惧感，不管不顾得朝独孤宸的房间方向奔去。

推开房门，他仍在睡梦中，似乎还感知到伤口的痛楚，眉头轻轻地皱着，苍白得如一尊瓷偶。

阮红曲

“阿宸!”
疾步冲到床榻旁，曾经稳健持重的手踌躇着试探的摸上苍白的脸庞探知着温度。并没有感觉到太多温度。这种冰冷的触觉像是会传染一般，把自己的手脚也冻了起来。

“阿宸…阿宸?

连声互换不似能得到回应，情急之下把苍白得如瓷偶般易碎的苍白脸庞拥入怀抱。星沉剑跌落地面似乎能通灵，并没有发出多大响声。

“我在这里，你不用害怕。回来好吗?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无忌

指尖的触感冰凉，那是毫无生命气息的冰冷，如同真的触到一尊人偶，仿佛曾下山执行任务时在坊间见过的提线人偶，提线的人一旦松手，人偶就会失掉所有的活力，紧接着人偶开始支离破碎，曾经熟悉的眉眼也渐渐模糊，最终崩散在这初春微凉的雨雾中。

而此时本该天光微明的初晨，却越来越暗，雨雾不知何时已成了黑雾，将屋中裹成一团黑暗。仿佛混沌未开，什么都没有，只有方才被拥在怀里却又消散不见的黑衣少年被困锁在正中心。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影缓缓自黑暗中出现。他本身就浸渍着黑暗的气息，与黑暗交融一起，不分彼此。一袭黑袍将他全身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是他身上发出的唯一的光芒，却是诡异的灰色。他死死地盯着独孤宸，慢慢靠近，行动无声无息，仿佛只是夜幕中的一抹影子。

阮红曲

感觉着怀里的冰冷，指下的坚硬。空气里弥漫着寂静，像万古不变的长夜。心底坚冰缓缓的出现裂痕，崩出一个角，最后散落一地变成星辰般的碎屑，乾坤颠倒日月轮转后，只剩下簌簌落下的声音...不！另一个更加坚定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那只是黑暗中梦魇操控人心的手段，并不是真实。自己相信他，一如当日月下的流丽，他始终如一相信我。

转念间，星沉飞驰而起，手握湛蓝银光坚定不移的挡在独孤宸床前。剑锋清冷如月又似银河倾泻。尽管内心微颤，但剑锋所向将把一切试图染指身后之人的黑暗都隔断在满目星河之外。

“魍魉退散！仙华山岂是尔等撒野冒犯之地，还不速速退下！”

无忌

那人仿佛已与黑暗同化，只在漆黑的深处，闪烁着两点深灰色的光芒，那是他的瞳孔。他已不像是人，而是某种被遗弃了的幽影。
无边的黑暗逐渐湮没了苍蓝之辉。
也吞没了一切。
……
……
“师姐？阮师姐？”
骤然惊醒，竟又是一场梦。
“师姐，师尊说请你过去，大师姐已经到了。”
房门外师妹的声音和隐隐传来的练剑声终是有了些回到人间的踏实感。
“阮师姐……脸色不太好啊。”
看着阮红曲远去的背影，小师妹竟有一种错觉，这把可以斩断恩仇与善恶的剑，却终是难以斩断内心的恐惧与不决。
渡人不渡己，一曲孤星独吟，又诉说着多少被浸染的往事。



仙华大殿上，掌门方青玄坐在掌门的位置上，静静看着眼前这扇自己已看过了不知多少年岁的大门。
“师尊，大师姐到了。”
方青玄点点头，示意其余弟子退下，大殿之上，便只剩了陆千云和他师徒两人。
“千云，你说咱们仙华历代先辈掌门是不是也像为师这样，在这无尽的年岁中看着这扇门，看着人们在这里进进出出，来了又去，下一个进来的又会是谁呢？”

陆千云

“师尊今天这是怎么了，这般的感叹起岁月来。”
向着方青玄叠手问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门，“人世间聚散分合本就是常事，往昔之事已无可寻……”想起过往逝去的同门，目光黯了黯。
他们，也再也回不来了。手把手教自己练剑的大师兄，教自己礼仪习字的二师兄，还有从小从山里摘了好多奇奇怪怪的野果子给自己吃的三师兄，还有那些入门未久的师弟师妹们，都不在了。大抵，都是去轮回往生了吧。
留不住的，终究要分离。
察觉到方青玄今天有些愁念，惊觉自己怎么还顺着他的话加重他的愁怨了，这可不成。
旋即，带了三分调皮的抿嘴笑，看向方青玄：“下一个进来的会是谁，那大抵也是缘份了，就看是谁能当了师尊的有缘人？”
故意将有缘人三字拖长加重了音，笑眯眯的阖手向着师尊。

无忌

方青玄起身走到陆千云面前，目光中垂下些许慈柔，忽然微笑道：“很好，很好，知世故而不世故，历世事而存天真，为师应是没有看错。”
随后携着陆千云一步一步朝掌门的位置走了过去。
每一步，似乎都能听到时光如数剥落的声响。
“以前，我的师傅也曾在这里，将我带上这个位置，问我坐在这上面看到了什么。青春年少时，看到的是一腔热血，除魔卫道的踌躇满志。后来，看到的是责任。再后来，师傅走了，你们陈师叔也走了，为师也老了，于是看到最多的，便成了往事。”

到得掌门座前，这意味着什么，陆千云不是不知道。当年大师兄二师兄的离去，所有的担子突然都压在了她和陆建身上。
这是她曾经渴望逃离却又无法割舍的责任，毕竟无论她身在何处，家都是永远的归宿。
方青玄的目光再度转向陆千云：“许多事情被我一遍又一遍的忆起，到了这个年纪，回忆成了最珍贵的东西，并且随着记忆的衰退，依然清晰的回忆将越来越少，因此也就愈发珍贵。”

“比如为师和你们陈师叔第一次偷偷下山去买好吃的，比如自己第一次下山历练成功除掉妖魔后百姓的感激，比如寒冬腊月里师兄弟，师姐妹们一起迎接新年许下的美好愿望，比如雪染第一次叫爹，比如看到你们每一次平安归来后更加可靠的成长…”
此刻，似乎眼前这个仙华的一派掌门也只是一个普通老人，在絮絮叨叨地跟自己的晚辈叨念着平生琐事。
“为师执掌仙华，虽没有名动天下，亦无惊世修为境界，但这些平凡的小幸福，依然能让这微不足道的人生甘之如饴，光彩夺目。”

陆千云

被师尊携着自己的手一步步向上而行，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之前代理之事也只是大师兄与二师兄平日所负责之事，当时接手下来也并未想太多。而如今真真到这跟前，心中霎时莫名涌起不安和慌乱。
心中突然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放大尖叫逃窜，一瞬间竟有种甩开师尊的手夺门而逃的冲动。
不安忐忑的听师尊娓娓道来那些细碎往事时，又有些不忍，特别是听到雪染师姐，那不堪的往事又涌上心头，师尊的至亲骨血啊，那是多大的伤疼。
再仔细一打量，突然发现，也就百年之间，这位曾经的仙门尊师如今竟已显露出疲老之态。
红尘岁月不饶人，在此人间必然是要被这凡尘所困扰。

“师尊所指，千云已知。但此事，弟子真的可以胜任吗？弟子这一辈当中，才情和资质在我之上的人并不在少数，弟子是说……我……”
说到后面有些慌了，不安的冷意窜上全身，叠在袖内的双手不安的来回搓动，有些无措的看向方青玄。
我可以吗？
何德何能。

无忌

“别紧张，为师不会勉强你什么。只是为师不日便会闭关，门内事务便暂由你和你二师弟代为打理。这未来，迟早要交到你们手里，你是大家的大师姐，自然要多担一份责任。能力所限不可强求，上天给了你什么，物尽其用，对得起自己也就足够了。”

方青玄负手而立，目光再度看向殿外的远方，缓缓道：“有时真的觉得这漫长的岁月就像个神偷，一点点地偷走了为师的一切，等回过神来，已经是满头白发，一无所有。人活一世，曾经得到的，也终将失去。不过为师也知道，自己心底深处埋藏的一些东西，谁也偷不走。”

此时，殿外亦来通传：“师尊，阮师姐和萧师兄到了。”

方青玄点点头，待得阮，箫二人进殿，便道：“方才为师已与千云交代，近日为师便会闭关，门内事务暂时交由她与你们二师兄打理。你二人在同辈弟子中亦属翘楚，也记得帮着多分担一些。”

言罢方青玄将一封请柬展示在众人面前，请柬的封面有一只展翼的蝴蝶，微微泛着幽紫的淡光。
即便仙华超然世外已久，众人却也一眼便识出请柬的来处——西冥幽海。

那里地处大陆以西的海岛，最初只是陆家一门修仙世家，在众多声名显赫的大宗门及各大仙门世家中并不起眼。云峰山魔祸之后，虽有胡萧槲舍身封印太古之渊，青龙守护封印九万年。（注：这段记忆玩家处于丢失状态）但终究幽冥境封印已现裂痕，导致仍有魔气外泄而出，低等魔物祸乱世间，各大仙门世家亦无法独善其身，纷纷于世间奔走弥平魔祸带来的后续灾难，而许多小门小户更是因此番灾祸几近灭门，当时的陆家亦是其中之一，门中弟子几乎死尽死绝，陆老夫人带领着剩余家眷逃离至此避难，与魔物尽力周旋。终于其长子也死于这场魔祸中，不知是绝境之下有何奇遇亦或是悲痛中能让人更加坚强，陆老夫人与其次子陆铭寒竟率领残余家眷弟子抵御住了这一波魔潮，从此便在这里扎根重建家园，陆家也因此一役名声大噪，日益壮大，最终改名为西冥幽海，广收门徒，更是护得一方太平近百年，深受附近百姓敬仰，已俨然跻身为大宗门之列。

传说陆老夫人于绝境中得冥蝶指引而练成奇功，无论传言真假，如今西冥幽海却也以这样的幽紫蝴蝶为门派标识。

萧简

被师尊传唤而来的萧简，与在场的陆师姐，阮师妹打了招呼，听闻了师尊即将闭关的消息，却也并不太过于意外。

漫漫的修仙路，当初入仙道时，所向往除魔卫道，或是羽化成仙的热情冷却之后，便会渐渐的了解，那种闭关求道，须臾百年的日子才是最平常的。常人道一世匆匆，不过建立于人生百年之上，生老病死，不过白驹过隙。可对于仙道之人，当那个彼方的终点仍在遥不可及的远方时，一切就变得慵懒了很多。可以用上十年，甚至百年，去参详那东升西沉的日出日落，去品味这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去领悟自己未来或可期，或不可期的去路。

也因此，萧简也只是多说了几句师尊保重的话语，视作这数百年来又一次寻常不过的暂别，反倒是被那奇特的请帖吸引了注意力，萧简接过请帖，好奇的打量着那只请帖封面上的蝴蝶：
“这是...西冥幽海的请帖，不知这请帖用意为何？这一趟师尊叫我们来，莫不是又要出山了？”

向来对于出山历练兴致满满的萧简，此时说到出山二字，却是平静非常。

阮红曲

“拜见师尊。大师姐，三师兄。”

进门后向师尊行礼罢便随手站立一旁，有些憔悴的神情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惊魂未定。微颤的指尖停留着寒气从内心深处的裂缝蔓延至全身，凝结成心底的恐惧。刚刚萧师兄说了什么？恍惚间听得都似是而非。像是收到帖子又有出山之类的事？自进入仙华清修百载以来第一次对下山升起了一丝厌烦。是想着可以静静度过这这梅雨湿冷的季节等待天气回暖的一天？还是不想离开那个人太远？还是害怕梦魇成真？可以吗？不离开仙华日日守着他保护他？内心这样的问着，只是抬头过眼处映入师尊鬓上飞霜，心中的信念终究战胜了一切踌躇。

主意已定便容不得优柔寡断。阖目凝神把脑海中愁绪悉数驱离。略一正色，向前一步道

“师尊，我们素来与西幽冥海并无过多交集，这次他具帖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陆千云

听到师尊所述，看来现下只是暂时闭关，而且有陆建相帮，那自然比自己一人来要宽松许多，不会差的。
心中那个大石落下，顿时轻松许多，对方青玄阖手行礼道：“千云明白，定当努力完成师尊所托，静候师尊出关之日。”

见阮红曲与箫简前来，微笑点头和他们招呼上，随即被方青玄手上之物吸引。
“这西冥幽海也是很出众的仙门世家，不过就像阮师妹说的，怎么无端端的就上了请柬来仙华，是又要什么大宴吗？”
想起前面赴宴出的那一系列事，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抬眼想和阮红曲确定一下，观她方才神色有异，有种魂不守舍的惊慌，有些担忧的上前捏起她的手，却感觉手里冰凉。
“曲儿，你怎么了，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