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三国】预热片花——梦见秣陵惆怅事（顾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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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八年，因党政之争，顾承支持太子孙和，被卷入南鲁党争，以及和芍陂论功事件，被称与典军陈恂有私下的往来，招致孙权、全皇后等人的记恨和打压，最终顾承、顾谭以及张休等人被发配至交州，限几天内立刻施行。

这事在朝廷上传得沸沸扬扬，顾承回到自己的居所，既有些惆怅，有些忿忿不平，与妻子张氏发起牢骚。此刻深宵红烛之夜，两人在熟悉的居所里面对话。


（出场人士：顾承、张雪）

顾承

“…荃不查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脩之故也。”

红烛闪烁，映照着顾承憔悴的容颜，扣指敲击案前，口中翻来覆去，吟唱着楚辞的字句。

三年党争，忠臣受疑，如今落得发配交州的下场，顾承吟唱离骚，相似的惆怅，相似的悲愤，依稀之间彷彿能听见诗人来自五百年前的应和。

顾承眉间紧锁心事重重，只有张氏的声音，方能让他舒缓少许。

张雪

自从顾承归家之后便闷闷不乐、食不下咽，得知他即刻要发配交州，又是一阵心疼。
担心他晚饭没有吃好，于是亲自下厨为夫君准备了夜宵。

月上中天，张雪端着食盘来到卧室，见夫君正在吟诵屈原的《离骚》，显然是将自己目前的处境比作当年的屈原，但想到屈原不得志，最终投河自尽，心中更是担忧。

但此刻不能再给他添任何烦恼，于是温婉一笑，将食盘端到他面前的桌上，盛了一碗桂花莲子羹递给他，柔声道：“夫君，其实我们也并没有到绝境，交州虽然清苦，但也自得逍遥。就像这莲心，虽然苦，但有桂花相伴，亦是一道苦中有甜的美食，你尝尝看？”

顾承

顾承低头向碗中桂花香瓣瞧去，细细品味其中蕴意，心头不禁泛起柔情，挤出一抹微笑：“夫人说得是，待为夫尝尝夫人的手艺…”

顾承一口一口品尝这桂花莲子羹，苦中带甜的美妙滋味，着实让他胸中悲愤淡去少许，但旧忧才下心坎，又有新烦上眉关，交州乃蛮荒之地，自己这一去凶险莫测，夫人纤纤弱质，怎么受得了发配之苦，不觉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交州清苦，物资贫瘠，这一去为夫怕是有段时间没法再尝这桂花相伴的滋味了。”

张雪

见夫君微笑着品尝了自己做的桂花莲子羹，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望着顾承笑靥如花。

但没想到，转瞬间他才舒展开来的剑眉又紧锁起来，这一次，却和她有关……

什么叫有段时间没法再尝这桂花相伴的滋味了？

一时之间，笑容僵在唇边，讷讷无言，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他，他不要她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成亲以来，夫唱妇随，百般恩爱。
能嫁给这样为人正直又重情重义的男人，她一直觉得很幸福，
也决心长相厮守，未曾想过会有一朝别离……

想来想去，突然戳中心中痛处，眼圈儿一红。

“顾郎，你我夫妻同心，我不怕吃苦，你别不要小雪好吗？小雪明白，成亲以来，我一直未有所出，我不是一个好妻子……若你想纳妾，我都由你！”

顾承

饶是顾承心头沉重，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转首望向张雪，四目交投，忽然一怔。

张雪清澈的眼眸，映照出远胜自己的坚定，让顾承原先劝阻的话语，一下都说不出口了。

沉吟良久，顾承叹了口气，探手将张雪拉入怀中，摸着她柔顺的秀发，在她耳边低语：“好，我们不分离。天涯海角、江东百越，为夫都带你同行，甜一起享，苦一起尝…”

张雪

见顾承突然发笑，就像平时夫妻说笑时一般无二，四目相投，脉脉含情。
张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夫君拉入怀中。
贪恋着他怀中的温度，倾听着他在耳边的呢喃，刚刚的委屈和泪水化作笑容绽放在唇边。

将头靠在他的怀里，轻声低语：“嗯，说好了，天涯海角、江东百越，甜一起享，苦一起尝。无论富贵贫贱，红颜白首，永不分离。我们打勾勾好不好？”

说罢伸出一只小指。

顾承

顾承伸出小指与张雪打勾，四目相投，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温存半响，顾承忽然莞尔一笑，打趣道：“对了夫人，你刚刚说纳妾，那还作数不？”

张雪

“你……”气鼓鼓地就要一顿粉拳挥去，但挥到半空中又停了下来。
面露愁色：“我，我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能太自私了……顾郎，你知道吗，我多想为你生下一儿半女，承欢膝下，交州的日子也就不那么寂寞了……对不起……要不……你瞧我的丫鬟小糖怎么样？”

顾承

顾承哈哈一笑，心疼地握起张雪挥起的粉拳：“玩笑而已，夫人还当真了。生儿育女，自有上苍安排，何必这般介怀？此去交州，一路艰苦，还是莫要拖累旁人。”

顾承拥着怀中张雪，心头柔情蜜意不断上涌，不知不觉中悲愤惆怅渐渐消逝，紧锁的眉关松开，心头欢喜畅快，只觉有张雪相伴，纵然千难万险，自己也有勇气面对。

只是，那时的顾承还不知道月有阴晴圆圈，人有…
离合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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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天，张雪的父母派人命张雪回娘家一趟，就在张雪回到家中，看见了自己的哥哥张温，张温却命令下人把张雪带到房内，严加看管，不准再回顾承家。

张雪

第二天娘家派人来传话，张雪心想，此去交州，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爹娘，是应该同夫君一起前去辞行，但当时顾承不在，娘家人催促的急，也只好和管家留了口信，先行归家。

张雪在回娘家路上便隐隐觉得不对，右眼皮一直跳，为什么娘家突然派人来接，担心着是否父母生了病，不成想回到家中，却见到哥哥张温，还搞不清状况就被关在房内。

张雪忧心忡忡，急迫地拍打着房门：“哥哥，哥哥你这是何意？家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们是兄妹，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

张温

把张雪关在房里后，处理完公务，又疾步赶回家去。

在门外吩咐下人，“小姐不能饿着，一日三餐不能缺少，否则唯你是问。”摆一摆手，便吩咐下人离开。

检查了门锁，看还是结实的，放下心来，等张雪冷静下来，才朗声道：

“你还认我这哥哥吗？你丈夫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现在把你锁住是为了你好，我和父母亲已经商量好，等那个姓顾的逆臣被发配到交州，你即日就改嫁到丁氏家族。好好听哥的话，家里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张雪

哥哥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张雪头顶泼下，令她冰冷刺骨，却又无处避身。

经过半日的折腾，那道门怎么都拽不开，张雪此刻也已经放弃了，背靠着房门，缓缓矮下身子，抱膝而坐，脑中一片空白，万念俱灰。

改嫁丁氏？已经和父母亲商量好了？哥哥的话未有半分商量的语气，但前日与顾郎永不分离之约言犹在耳，张雪心中打定主意，若生不能同衾，便只好以死相随！

一念及此，心中反而平静了些，若死都不怕，又还有何惧？

于是朗声道：“小雪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哥哥的呵护之情，但书中教诲，女子要三从四德，我既已嫁到顾家，那便会与顾郎相守白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是顾家的人，死也是顾家的死人，何来改嫁之说？”

张温

月亮的寒光照在脸上，面目显得冰冷，知道妹妹服软不服硬，冷冷道：

“现在可不是顾家一家这么简单了，牵涉着众，如不划清界线。若当今权贵再追究起来，恐怕连我等以及父母一家也要连坐了，你也知道哥哥早已失势，难道小雪你连父母养育之恩也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