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黄沙】风语

阿风

十五日，霜降。

阿风在花城街的茶楼等人。

落叶时节，秋风瑟瑟。

阿风在茶楼门口，抱剑侧立。

花城街帮人算命的老头说过，阿风在等的人今天会来。

就在茶楼，阿风需要做的，就只是等。

阿风

未时三刻。

那人果然来了。
凶神恶煞，是个横阔的虬髯客。腰间挂着一把刀。
“你来了。”
“来了。”
“你知道我的规矩。”阿风拔出了剑，轻轻弹了弹剑身，说。
“知道，你也知道规矩？”虬髯客也伸手拔刀。
“自然知道。”
“那就走吧。”虬髯客说完转身便走。
阿风跟了上去。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个秋日的午后。
那是他离岛后的第一份营生。
跟着虬髯客。
杀猪。

阿风

来了。
该来的始终要来。

佩奇护在了乔治身前。
“事到如今，你后悔当初了吗？”佩奇嗷嗷问道。
乔治没有说话，只是流下了泪。
“姐姐从来没有骗你，每次和你抢吃的，欺负你，便是知道会有今天。”
乔治低下了头。
“你若肯听我一言半句，少吃一些，如今又怎么会比我还胖，乔治，姐姐去了，以后你好自为之。”
“不，姐姐，我都懂，我都知道，我不是不听你的，而是因为，我也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又怎么会舍得被杀的是姐姐你呢。”
乔治站了起来，将佩奇护在了身后。
“姐姐，再见了。”

阿风提着杀猪刀，站在猪栏前。
看着两只猪挤来挤去的，他突然想到了他和师兄，不禁流下了泪。
虬髯客指着一只更肥硕的猪，说：今天就杀这一只。

阿风

大雪的那一日。没有下雪。
只是特别冷，刮着冷冷的风。
阿风也冷冷的，他要走了，这个城里没有师兄的踪迹。
他面无表情，虬髯客却哭了起来：你是我带过最好的徒弟了，你杀的猪不会浪费一滴血，为什么要走呢？
阿风没有说话。
虬髯客问他，那你要去哪里？
阿风转身。
虬髯客又问他，接下来你想去做什么？
风特别大，虬髯客仿佛听见阿风说，做鸭。

阿风

一把剑。

阿风打探到和师兄有关的消息。
是在典当行，师兄典押了自己的剑。
是三年前了，一个风一般的男子来过这里。
典当行的伙计说。
要赎回师兄的剑，需要一两银子。
师兄的剑居然这么便宜？阿风非常惊讶。
更令阿风惊讶的是，他的工钱更便宜，为了得到师兄的剑，阿风抵押了自己。
他因此在典押行做押，为期两个月。

阿风

什么才是真的？
这个问题，是阿风在典当行做短工时思考得最多的。
这一行，却也有自己的门道。
从篆刻仿画仿笔到坊间传谣，是完整的流水线，几经倒手，真作不翼而飞，仿画价值连城。收藏家手里的即便是假货，却依然值得价钱。
这是很诡异的事情。
很多假的事物，只要相信的人足够多，时间够久，就会成为真。
所以，师兄杀了师父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阿风没有思考太久，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要人命的秘密。

阿风

摸金。
阿风第一次听说这个行当，那时在典当行已经一个多月。
盗墓取来的物件，古董，最后流向当然避不开鉴宝识别。
典当行最是懂得这些。
殊不知，这一取一鉴一倒一销，原来却是同一家。
事先散布传闻，何处倒斗得一白玉瓶，再多处高价求购，背地里迅速仿造数十劣品，散于坊间，另一面竭力经营，野史文献，牵强附会，把这白玉瓶附着史料，市场上的劣品再次次鉴假，列出十来条如何辨别假白玉瓶的铁律。这时，再把做工优美的白玉瓶流出，自然不中假瓶铁律，一时便可诈出高价。如此这般，凭空就多出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来了。
这摸金，也是整个产业链最早的一环。
阿风偶然知道这些，却是听说，某地出土一方玉玺，探索之下，却是百来年前，某个宗师做的仿品。
据说仿得毫无破绽，只有门人才能看出其中端倪。

却原来，仿造行当，竟有这等本事？
再后来，阿风两个月期限已到，便离开了典当行。
隔月，听说典当行意外失火，毁于一旦。

阿风

而后，阿风又到了新的城镇。
他听说，西北大漠，风沙很大，到处都有风一般的男子。
或许，师兄会在那里。
刚好，他接到了一份工作，要往西北去一趟。
于是，阿风踏上了自己的路程。
此行凶险。
但。
kuai le jiu wan shi er le
死 亡 如 风，常 伴 吾 身 。
师兄，风中的声音，是你吗？

[完结]